書籍
- 《接單人生:兼差、斜槓、自由工作,零工世代的職場樣貌與實況記錄》
- 作者: 亞莉珊卓‧拉弗奈爾
- 原文作者: Alexandrea J. Ravenelle
- 譯者: 戴榕儀
- 出版社:PCuSER電腦人文化
書摘
P.269
工作、壞工作或沒工作?
在《工作為何還是這麼多?職場自動化的歷史與未來》 (Why Are There Still So Many Jobs? The History and Future of Workplace Automation)一書中,大衛·奧圖(David Autor)指出 ATM的流行並未使銀行櫃員減少,負責進階的推銷工作,反 而使他們比較可以向顧客介紹各式各樣的新產品。同樣只不過是透過地,零工經濟也讓工作者變得猶如銷售員一般,數位平台推銷、販賣自己的勞動力。販售個人勞力是「自我所有樓」(personalownership)的延伸,根據雅各·海克(Jacob Hacker)在《風險大轉移》Great Risk Shift)一書中對此概念的討論,這其實就是把經濟風險,從企業和政府方轉移到美國勞工身上的表徵。
p.271
在《好工作、壞工作;不穩定的兩極化聘雇機制是如何 在美國興起》(Good Jobs, Bad Jobs: The Rise of Polarized and Precarious Employment Systems in the United States)一書中,卡爾柏格表示,在過去數十年來,包括好壞職缺越來越兩極化,而且整體而言,工作的安全性下不穩定性則上升。許多優良職位被裁撤後,是以品質差且薪水低的職務來取代,且提升職場自由度的規範也遲遲未能實際執行。此外,卡爾柏格也點出人力與社會資本的關鍵性,「工作品質的改變也顯示技能在勞動市場越來越重要,擁有技能才能成功。在雇傭關係市場化的大環境之下,勞工要具備人力與社會資本,才比較能善用這股潮流帶來的機會。的確,即使教育程度高且能力強,工作穩定性仍可能會因雇主而異,但就整體勞動市場而言,易推銷的技能可提升就業穩定度,基本上也會帶來較高的薪資,讓他們較能主導工作,獲得內在報酬,並爭取到品質較佳的職位。」
p.275-276
雖然某些案子確實是有溢價優勢,但多數工作都是一次性任務,並不足以構成穩定的雇用模式,讓工作者賺取五位數的高額收入。此外,即使接到一兩件酬勞很多的任務,也不足以抵銷病假、有薪事假、失業或健康保險等福利,因為這些通常會佔薪資的兩到三成。
因此,零工經濟也引發了有關社會不平等與階層化的議題。
共享平台雖號稱可以讓大眾創業,但實際成功的仍是有資本能投入的人。在《與機器賽跑》(Race against the Machine)一書中,布林優夫森和麥克費指出,迅捷的科技變遷快速摧毀了許多工作,比新工作釋出的速度還要快,造成生產力上升,但就業率卻下降的「大脫鉤」,在強勁成長的生產力這方面,同是經濟學家的奧圖並不認同兩人的說法,但同意科技變遷確實有好有壞。銀行櫃員晉升至技能要求高的業務職位,顯示出中產階級「兩極化」與「空洞化」的現象。在這樣的情況下,數量增加的。就只有低階的服務性工作,以及著重創意和問題解決技巧的高薪職位而已。
在傳統的勞動市場模型中,勞工是在職涯中持續把具稀少性的勞動力實給雇主,但這樣的模式已逐漸被侵蝕。對此,奧圖解釋道:「不是說市場上沒有錢,只是錢容易累積到有資本、有創意的人手中,而且資本的分配又比勞力來得不平等。每個人生下來都擁有相同的勞動力,但握有的資本卻不同。」在零工經濟當中,社會與金融資本最多的人,就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人。
p.284-285
「不要管簾後的那個人」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公司彷彿把工作者當成可拋棄式齒輪,遵守規則的企業卻這麼少呢?為什麼大眾對相關議題的討論,會被不守規矩的平台和這些服務的擁護者支配呢?如同先前所述,其中一個原因在於這些平台和共享經濟綁架了語言,畢竟只要冠上「共享」的名號,就能掩蔽許多醜惡,同樣地,把平台稱為「科技公司」後,也可以輕鬆撇除社會勞動契約,因為科技這個領域就是會讓人覺得不可能搞懂,太過複雜又不太合理,按鈕一大堆而且不直覺。再說,反正之後一定會再改,所以何必白費力氣去理解?就好像老舊的VCR錄影機上一直閃著12:00一樣,最後大家乾脆放著不管;也猶如綠野仙蹤裡的奧茲大帝叫桃樂絲「不要管簾後的那個人」,藉此引開她的注意力似的。以科技之名,轉移大眾關注的焦點。
「在我看來,科技社群犯了一個錯,錯以為只要冠上科技之名,就可以發展成獨角獸企業,以為在居家清潔這種實體服務中加入科技元素後,就能開創出價值數十億美元的事業。」MyClean的CEO夏夫說,「但這不是社群媒體,也不是軟體,而是服務平台,並不只是科技公司而已。事實上,科技只是企業中的次要元素罷了。這種服務是真實世界的業務,涉及到人力,所以擴張速度不可能像真正的科技公司那麼快,因為企業的成長是來自真人,而非軟體。」
p.306
在「共享經濟」一詞剛出現在大眾眼前時,這種經濟模型看似帶來了進步,讓勞工可以參與共同消費,與社區共用駕駛型割草機
等昂貴資產,終結錢賺來就馬上花掉的循環,也不必再一味消費,被迫與鄰居比較物質生活和社經地位,減少花費後,勞工在財務
方面的需求會隨之下降,也會因此有比較多的空閒時間能與親朋好友相處,並反轉「獨自打保齡球」的趨勢。在人人合作的理想
新世界中,共享會取代消費,並進一步消除當今一切都「麥當勞化」的現象。從這樣的角度來看,共享經濟似乎是進步,是當前
困境的出口,也是勞工過度依賴企業、喪失職場自主性等問題的解方。
但事實上,共享經濟帶來的是破壞,而非進步。它非但沒能幫助勞工走出困境,還使他們在職場上比以往更脆弱,經濟方面也越來越欠缺保障。零工一份又一份地到處去接不同工作,表面上是人,但其實仍受制於平台任意轉型及停用帳戶的決策。共享企業的網站宣稱能為零工賦權並帶來創業能力,可是其實仍以複雜的演算法來決定在搜尋結果中的曝光率及任務分派方式,並在「信任」的偽裝之下,逼迫工作者接受身家調查及線上評分。零工明明是替不認識的客戶做事,欠缺法律規範的職場保障,處境充滿風險,卻還是時時刻刻被監督,猶如身處在以評價制約勞工的線上圓形監獄。